我国茧丝绸产业在取得2004-2006年三年好成绩之后,又经历了2007-2009年三年坎坷历程。通过回顾这段历程,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探索几条有效措施,对于促进我国茧丝绸产业健康平稳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价格过大波动造成2009年蚕桑生产减产增收、加工企业原料紧缺
我国茧丝绸产业,在经历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较大振动之后,持续发展了4年,2003年出现小波动,2004-2007年在市场空间扩展不大的情况下,加上宏观调控不力,连续4年生产发展过快,导致茧价两年下降45%;严重伤害了蚕农的生产积极性,接着蚕桑生产(指桑蚕生产,不含柞蚕,下同)两年减产30%;造成2009年茧丝加工企业上半年原料不足、下半年高价抢购原料仍然平均不到70%;形成了蚕农减产增收、加工企业原料紧缺的尴尬局面。
据对17个省(区、市)农业部门蚕桑生产主管处(站)专业统计,2009年全国桑园面积、发种量、产茧量、产种量都全面下降;蚕茧收购价格大幅度恢复上升,蚕农收入同比显著增加,但比最高的2006年仍然低得很多。
(一)桑园面积有所减少。去年上半年毁桑111万亩,下半年茧价大幅回升,江苏、广东、广西、重庆、贵州、云南等省(区、市)新植不少桑园,使全年桑园面积减少幅度有较大缩小。截止11月底,全国桑园面积1170万亩,同比减少58.7万亩,减4.8%。其中减少较多的有:江苏减20万亩、山东减13.5万亩、广西减10.6万亩、广东和云南各减8万多亩。
(二)发种量和产茧量均大幅减少。发种量春期减少30%,夏秋期减少7.2%,全年发种1432万张,同比减少327万张,减18.6%;蚕茧总产量春期减少27%,夏秋期减少4%,全年产茧55.5万吨(专业职能部门统计数,比法定统计数低10万吨左右,法定数尚未公布),同比减少10.1万吨,减15.4%。除广西、云南略有增产外,其他15个省均有不同程度减产。减产较多的有:广东减产2.6万吨、江苏减产2.4万吨、浙江减产1.6万吨、山东减产1万吨。全国平均,每张蚕种产茧量38.8公斤,比上年53.4公斤下降27.3%;每亩桑园产茧量47.5公斤,比上年53.5公斤下降11.2%。
(三)蚕种产量减少较多。蚕种总产量1285万张,同比减少480万张,减27.2%。其中春期生产863万张,同比减少393万张,减31.3%;夏秋期生产421万张,同比减少86万张,减17.1%。因此预计用于2010年春期生产的蚕种636万张,比2009年春期发种量多31万张,但与恢复生产需要量差90万张。蚕种减产较多的有:江苏减102万张,山东减80万张,四川减60万张,浙江减58万张,重庆减40万张,安徽、广西、云南、陕西各减25万张左右。
(四)蚕茧质量好于往年。为了躲避高温病害影响,去年在秋蚕生产上推广了适时晚养(晚7天),加上气候正常,蚕茧质量好于往年。江苏、浙江、山东、广西等主产省区茧质与历史同期最好年份相近,如浙江、江苏两省今年茧质总体呈现“三高、两低”的特点,即毛茧出丝率、上车茧率、解舒率比上年明显提高,茧层率、内印茧率比上年显著降低,生丝等级大多达5A级,达到6A级的为历年最多;广西自治区方格蔟应用率已达到70%,蚕茧质量比上年明显提高,生丝等级大多达到4A级,有些地方达到了5A级。
(五)蚕茧收购价格春稳秋高,蚕农收入增加。由于前年蚕茧减产较多,加上去年茧丝市场行情转好,各省秋期鲜茧收购价格迅速攀升,江苏、浙江、山东、广西四省区平均价格都在每50公斤1200元以上,其中江苏、浙江优质茧产地鲜茧卖到了每50公斤1500-1750元。根据各地上报加权平均,全国春期统茧均价每50公斤975元,同比回升2.4%;夏秋期统茧均价每50公斤1167元,同比增加424元,提高57%;全年统茧均价每50公斤1081元,同比增加232元,提高27.3%。按此价计算,去年蚕茧总收入120.1亿元,同比增加8.5亿元,增7.6%。平均每亩产茧收入1026元,加上各地利用桑园和桑蚕副产品开展综合利用共计收入1300元,同比增加25%左右,但远不及于2006年仅蚕茧收入每亩1500元的水平。
二、应该吸取的经验教训
(一)政出多门导致蚕桑生产供过于求。农业部作为主管全国蚕桑生产的职能部门,尽管提出了“稳定东部、提升中部、适度发展西部”的发展蚕桑生产方针,但由于它缺乏与之相配套的调控手段,这个方针无法落到实处;而财政部支持商务部从2006年开始实施“东桑西移工程”,在国内外茧丝绸市场空间没有大的拓展、我国东部地区产茧量减少不多的情况下,投资引导西部地区两年盲目扩大桑园面积100多万亩,年增加蚕茧产量近10万吨,造成茧丝供过于求,价格大幅下跌,为茧贱伤农、茧少伤企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二)现行蚕茧收购体制不利于蚕桑生产稳定发展。虽然我国经济体制从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已经10多年,但蚕茧收购体制仍然像计划经济时期那样,由商贸部门指定的企业收购。这种收购体制造成蚕茧产不供求的时候,质量不好的也按上等的价格;蚕茧产过于求时,优质的也当劣质的价格收购。2006年蚕茧收购价格猛涨,刺激2007年全国蚕茧总产量超历史,导致2007、2008两年收购价格下降45%,2008、2009两年全国产茧量减少30%,2009年全国缫丝企业原料短缺,引发秋季收购爆发“蚕茧大战”,促使秋茧收购价格三个月爆涨50%以上,即使这样,2009年全国有2/3的缫丝企业购得鲜茧不到60%。
(三)茧丝绸宏观调控处于危机状态。2007年一些生丝出口企业开始压价出口,国家未制定出口最低限价控制,导致国际生丝市场价格大幅度下跌;到2008年10月国际生丝市场价格每吨跌破15万元时(是近几年来最低价),国家对生丝储备既没有储优,也没有调量,导致每吨生丝跌到13万元;2009年由于上年蚕茧减产较多,很多缫丝厂提前关门,加上春茧又减27%,导致秋期爆发蚕茧大战,使茧价涨得过快过高,即使这样全国大部分缫丝厂也只收购了不到60%的原料,其中一些缫丝厂将提早关门甚至破产,整个过程国家没有哪个部门予以干预或指导。
(四)蚕桑专业人才匮乏、科技成果减少,提高蚕桑生产水平十分困难。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我国蚕桑科研、教育在世界上是先进的。此后进行“一刀切”式的科研、教育体制改革,使蚕桑科研、教育滑坡严重。中国农科院蚕业研究所被下放到江苏科技大学,一些省(区、市)也效仿将蚕业研究所划归医学院或地市管理,甚至撤销蚕桑科研机构,造成人才流失很多,加上经费不足使近10多年蚕桑科研没有产生大的应用成果;蚕桑高等专业教育从10个大学减到4个,每年实际招生由1000多人减少到不足100人,蚕桑中等专业教育更是聊聊无几。因此,蚕桑生产现在是专业人才青黄不接、良种和栽培、饲养技术主要还是依靠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前的,造成我国桑叶及蚕茧生产水平实际在下降,如2009年全国平均每亩桑园产茧量47.5公斤,比上年53.5公斤下降11.2%;每张蚕种产茧量38.8公斤,比上年53.4公斤下降27.3%。不仅如此,这样下去还将使我国蚕桑生产后劲严重不足。
(五)蚕桑生产条件落后,不仅制约生产水平的提高,而且部分蚕种场生产安全隐患严重。由于从上到下对蚕桑生产投入重视不够,我国桑园的基本建设既不及于园田,也落后于大田,比世界第二生产国印度差得较远,致使我国桑叶单产水平只是印度的一半;蚕室大多是因陋就简,或则人蚕共室,或则利用一些废旧房屋生产,条件十分落后,环境卫生很差,对人体健康和蚕体生长发育都不利,致使蚕茧单产水平不高不稳;全国250家蚕种场有2/3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设的,企业由于入不敷出无力改造,现有一半左右属危房,如广东化州、湖南常德、江苏冠园、浙江余杭等一批骨干蚕种场,不仅经营亏损很严重,而且蚕室都面临坍塌,农工生产作业安全没有保障。
(六)不提高蚕农的抗风险能力就不可能保障蚕桑生产持续健康发展。目前蚕桑生产千家万户,对种桑养蚕的自然风险和人为风险抵御能力都很差。蚕茧质量和茧价的确定没有客观标准,都由收烘企业一家说了算,紧缺时差的也是好的,偏多时好的也是差的。同时鲜茧不耐储藏,一周不卖蛾子飞出来茧子就废了。所以,收烘企业对茧农无论怎么盘剥,即使像去年很多地方又开始收茧打白条,茧农也只好忍气吞声,情不自愿地及时将蚕茧卖掉。今年蚕茧紧张,质量又不要求了,价格陡然涨到了历史最高点,如不及时引导,这种价格导向今年春期蚕桑生产又会盲目发展过多。就这样年复一年,很难保障蚕桑生产持续健康发展。
三、应采取有效措施,促进我国茧丝绸产业健康平稳发展
目前,全球对桑蚕丝的年需求量只有10-12万吨,而年产量12万多吨,已经是供过于求。我国年产量9万吨左右,占世界的70%以上。为了实现以市场为导向,适时调控茧丝绸生产,促进我国茧丝绸产业健康平稳发展,必须采取切实可行的有效措施。
(一)完善茧丝绸产业体制改革,实现其一体化管理和市场化运行。完善茧丝绸(含蚕种,下同)体制改革,涉及到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管理体制要理顺现行不协调的方面,实现蚕桑生产、蚕茧收购、茧丝绸加工及内外贸易等,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均由一个部门管理,彻底改变目前政出多门、宏观管理不作为或乱作为、专业统计数字不全且乱的局面。运行机制要建立茧丝绸整个产业按市场化运作,打破行业界限和地区封锁,全面放开蚕种和蚕茧购销渠道,由市场导向、购销双方按以质论价、优质优价的原则拟定价格,彻底改变目前单方面说了算或政府部门定价的局面。
(二)加强宏观调控,确保茧丝绸生产平稳发展。加强宏观调控,一是要及时了解和掌握我国茧丝绸生产形势,全面分析国内外茧丝绸市场行情,正确判断市场走势,定期向社会发布茧丝绸产销形势报告,以引导生产、加工、贸易各个环节合理安排,降低茧丝绸供不应求或供过于求的风险;二是要监督茧丝绸市场,不定期、经常性检查产品质量和价格,严厉打击假冒伪劣产品上市和暴涨暴跌价格的不法行为;三是要建立适量的蚕种和生丝国家储备制度,在遇上自然灾害或市场价格下降过低或上涨过高时,实施购进或卖出,以平抑价格;四是要根据国际市场价格,对我国茧丝绸产品出口实行最低限价,以限制对外低价倾销、对内压级压价的现象发生。
(三)完善茧丝绸科研、教育设置,增强我国控制世界市场的后劲。要进一步深化茧丝绸科研和教育体制改革,建立一支世界一流人数最多、水平最高、能力最强的专业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队伍。科研机构要尽快恢复1995年时中央级茧丝绸科研机构,重新定编、定人、定经费,茧丝绸生产各省也要效仿中央的做法予以理顺。专业教育要在原来10所大学里恢复蚕桑、丝绸专业,其中重点大学应降低入学录取分数线以保护虽然弱势但国家需要的专业,使年招生保证在800-1000人;同时,广西、江苏、浙江、四川、山东、广东、安徽、云南等省区茧丝绸主产地市的农业职业技术学院应设置蚕桑、丝绸专业,根据需求每年招收一定数量的学生,为社会培养专业技能人才。
(四)增加对蚕桑生产的投入,确保其事业不断发展。蚕桑生产方面的投入历史上欠账较多,使得生产条件落后、生产水平不高,满足工业原料需要十分困难,因此要采取积极扶持蚕桑生产发展的措施。一是要将发展粮棉油生产的惠农政策应用于弱势的蚕桑生产,提高生产效益,稳定蚕农生产积极性;二是要在抓紧投资建完主产省蚕原种场的基础上,扶持部分良种蚕种场危房改造;三是要在主产县市投资改善桑园和蚕室条件,提高桑叶和蚕茧生产水平;四是要在主产省、特别是东部优质茧产区建立优质茧高产高效示范区,通过推广良种和先进的栽培、饲养技术,以及开展桑树、桑园和蚕副产品的综合利用,大幅度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和效益,促使我国东部优质茧生产基地和主产省生产稳定发展。
(五)促进蚕农合作社迅速发展壮大。为了把蚕农组织起来,开展自我服务,争取茧价主动权,增强蚕桑生产抗风险能力,大部分蚕桑生产省都已开始兴办蚕农合作社,但整体上看进展比较缓慢。浙江、江苏、四川等省兴办蚕农合作社既早又比较好的一些县的效果表明,蚕农合作社在开展产前、产中、产后服务,抗御自然风险和人为压价风险,保护自身利益等方面,的确是非常有效的,应值得推广。
(六)加强指导,确保今年蚕桑生产恢复有度。历史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在蚕茧产量减少较多、收购价格大幅攀升的情况下,如果指导不及时,就会出现来年又盲目扩种桑树、增加养蚕,导致新一轮茧贱伤农。因此,我们既要看到近两年蚕茧产量减少较多,又要认真分析国内外茧丝绸市场,合理安排蚕桑生产。据最近了解,浙江、江苏等东部蚕区由于比较效益影响,今年蚕桑生产不会出现较大恢复性增加。但广西、云南等西部蚕区由于去年养蚕比较效益较好,今春可能会出现扩大桑园、抢购蚕种、盲目增加养蚕的现象。因此,各级蚕桑生产主管部门应及早指导本地区稳定桑园面积,合理安排发种量,努力提高蚕桑生产水平和蚕茧质量,积极开展蚕桑副产品综合利用,提高单位面积效益,使今年全国蚕桑生产恢复有度,蚕农增产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