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媒体关于奥运服饰的报道和议论,因汉服唐装方案的被否定而告一段落;但如何设计中国代表团的奥运服饰,尚待定论。联系《新民晚报》日前《上海中山装“申遗”有点难》报道的民族服装遗产保护的难题,我有一个直觉:以奥运服饰为契机的中国服装的新一轮变革,正在酝酿。
近来先后出现的服装题目,引起笔者的思考:在仁智互动的情况下,取各家见识之长,抓住奥运服装设计的良机,集思广益,集萃创新,设计出以民族服装传统文化元素为基础,融汉服、唐装、中山装、解放服于一炉的中式新服装,作为中国奥运健儿的代表服,也作为中华民族的礼常服,称之为“华服”,如何?
1983年春,新四军老区盐城举行《盐阜大众报》40周年刊庆,主席台上的资深老通讯员、作家陈登科身着西装,在全场中山装、解放服中一花独放。他的一位抗日战争时的老上级说,“陈登科同志现在是‘美籍华人’罗”,此语通过话筒传遍全场,引发一片吱喳声。会后,我写了篇《从陈登科穿西装说起》,发表于6月17日的《市场报》。在当时公开发行的报刊中,那是第一篇呼吁服装改革的杂文。
建国以后,国人一直是中山装与列宁装并用,六十年代后又是中山装与解放服(国外称“毛服”)并着。改革开放后,西装和各种休闲装广泛流行,如今莫道大款们身上是“皮尔.卡丹”,就是种西瓜的老农、卖蕃茄的摊贩,都穿着各种流派的西装了。作为普及西装、茄克装的服装变革已经实现了。
然而,在看到两会会场中大多数男性代表、委员穿的都是西装时,不禁产生了一些疑惑,这是中国会议,还是国际会议呢?环顾今日域中,除了2001年APEC时唐装现身世界,除了少量的旗袍还留有民族的特色外,西装一统天下,中国服装的传统文化已经迷失在西装和现代休闲服的大潮之中,体现不出中华民族的文化特色了。
今天,日本是和服与西装并存,朝鲜、韩国也是鲜族服与西装并着;而阿拉伯国家即使在世界性的会议上也只着本民族的服装而不穿西装。民族的才是世界的,穿着西装是对世界文化的一种认同,但却不是民族的。两会上代表、委员提出的汉服之见,有其可以讨论的地方,应当有一种体现民族特色的主打服装与西装并行于中国人的衣着中。
中山装是孙中山先生与封建冠服制度彻底决裂的产物。1913年,孙先生在尊重劳动人民短衣长裤习俗的基础上,指示奉帮裁缝、西服商人黄隆生(见《中国服装史》;《新民晚报》载为“王才运”),吸收南洋华侨中“企领文装”的上衣基样设计的。正身六颗纽扣,演变为五个(《新民晚报》说象征中华民国初的“五权分立”);四个口袋,代表“礼义廉耻”;袖口后三个钮扣,代表“三民主义”;这就产生了生存了近一个世纪的中山装。
上海最近提出将中山装申报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主意不错,却遇到了没有企业愿意出面出资申办的困境。想想也可以理解,一个没有产品没有市场的“遗产”能否申办成功,申回来能否传承光大,尚且难说,会有哪个企业愿意出面出资呢?因此,恢复中山装的穿着,以中山装为原素之一改革出中华民族的正服(注意:不是官服),当是服装界和消费者大众需要考虑的事情。
我不以为让汉服转世还魂是多么完美的主意,那种浪费的袍服不合今天的时代精神,弘扬民族文化不是单纯的复古仿古和泥古。正在着手准备设计的奥运服饰,应当从设计中华民族“华服”的角度着想,考虑汉族服装的传统要素,取其精华,舍其弊端,努力创新;对汉服的长袍广袖,唐装的富俗大花,中山装太硬的领子,西装太敞的前襟,袖口后可有可无的钮扣,寻常日子嫌麻烦的领带,均应考虑列入改革的总图;而对西装、中山装、解放服等各有的优点,则应拿来,发展变化,创新出一种美轮美奂的民族正服来。
有意见说,中国各民族的服装很美,没必要搞统一的服装。我以为,奥运中国代表团穿百花齐放的民族服装,美则美矣,却没有统一的形象,而汉族的运动员是穿小二黑的服式抑或洪常青的服式,不统一一下颇不雅观。有意见说,要统一就穿西装呗,没必要搞什么国服、族服。这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有点服装文化虚无主义了。国有国旗国歌,还要评国花国鸟,作为13亿人口的中华民族也应当有一种外在的服饰形象,称国服或许嫌正规,定形后不再变化又嫌呆板,就称作中华民族的“华服”吧。全世界西装一统,中国人华服一族,既显中华传统文化的章服之美,又见民族的和谐特色,在和而不同中独立于世界服装之林,与西装在全球媲美,不是更美吗。
设计中华民族特色的奥运服饰,让奥运代表团集体当一回服装模特,向国人也向世界人民展示出样,征求意见,由此完善提高,流行开来,成为代表民族形象的“华服”,促进服装产业登上新台阶,使国人的服装焕然出新,正是改革的好时机。